沉椿

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双博】谁是猫(下)

*自家博(实相寺东仪)x刀刀家博

*咒回背景的双博

*写着好玩雷了概不负责

*放心,还会有个尾声的hhhh


 献给 @递笔如刀 



此时离这一批信徒和咒灵余命的尽头还有两周——当然,现在还无人意识到这一点,受害人或者凶手都是,坦白说,在那场猝不及防又迅速告结的屠戮之前是发生过一次小小的预演的,但日后身为屠戮者一方的博士并没有意识到它究竟代表怎样的意味,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也还是会照做不误,无非是将猝不及防换成有备而来,并不影响结果的一致。

事情的预演发生在夜里,博士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探子的回报,想在热海独自休假的实相寺东仪——假应该不会有假,毕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他识得出谎言的味道,博士知道,咒术高专的人也知道。但反过来说,「总是为各种各有的人和事操劳着的实相寺东仪,终于确确实实地休假了」——恰恰因为这样普普通通的事情成了真,才格外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早先他们也去过热海,一半出差,办完了事就接着休假。是有些冷了的深秋时节,果蔬商店里四处可见青皮带黄的橙子,小巧,圆润,很是诱人,博士一买就是一大纸袋,实相寺东仪替他提着,好让他腾出手来边走边剥,没有刀,要剥开橙子的皮就不大容易,实相寺东仪一路走,一路看博士像小孩子似地同橙皮较劲,“回酒店吃也来得及。”他说得很耐心,好似劝慰,口吻里的最后却能听出些不抱希望的意思,“就不,等不及了。”博士说,掰下第一瓣瓤,塞进嘴里“要是它酸的……唔,好吃。”他把饱满莹润的第二瓣喂给实相寺东仪,男人顺手含住他沾满汁水的指尖,在齿间破碎的橙肉带着同深秋全然不符的清甜,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实相寺东仪说:“嗯,确实好吃。”

博士想着,往暖热了的被子深处翻个身,还是深秋,夜晚却早早地有了初冬的寒意,猫早他一步钻进被窝,体格修长,身躯暖热,在这近乎邪门的时节就显得很是有用。从前实相寺东仪同他过夜时也时常如此,博士叫着“冷死啦!”,跳上床,就势钻到实相寺东仪的被子里去,对方嘴上说着:“我身上也不暖和”,手底下却将他揽得同自己更近,博士同他依偎着,“所以才特意过来暖和你”,换来实相寺东仪捉他把柄:“刚才还说冷死了的人是谁?”最后以一个紧紧的搂抱和吻来作结:“你管那许多!”

博士伸手把猫揽在怀里,问:“你冷不冷呀,老猫咪?”猫很识趣,叫一声,又凑过来些,毛茸茸的耳朵塌下去,听凭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自己。博士很满意,心说到底没辜负这几天好吃好喝地待它,灯灭了,一人一猫在浸满月色的卧室里入睡。猫肆无忌惮地拱进他怀抱的最深处,博士想,大约今晚会有个不错的梦。


前面的梦做得如何,博士不知道,他不是很常做梦的人,但也接受梦里各种各样荒诞的情节,就好比这时候——他在梦里睁开眼睛,发现沉睡的实相寺东仪拥抱着自己。

从咒术高专叛逃多年,必要的警惕性终归还是有的,实相寺东仪睡得很沉,很像从前情事过后的夜晚余烬,匀而和缓的呼吸倾吐在他脸上,博士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动一动指尖对方就会醒来——他比谁都更清楚这点——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就很难定论。于是,他安静地听凭实相寺东仪拥抱着他,同时听凭内心的某根神经警铃大作,头脑一隅疯狂充斥着诸如“我不是抱着猫睡的吗?”、“他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察觉到?”、“实力差距还没拉开到这地步吧?”、“他把我的猫变哪儿去了?”、“这到底是想唱哪一出?”……之类的震惊,不真实的恐慌窸窸窣窣地从脊背一路爬上肩膀,好像吐着信子的蛇或是什么咒灵,抑或置身某种一时醒不过来的梦魇之中——想到这里,博士多少对眼前超乎寻常的情状有了理解,咒术师也好,诅咒师也好,都不自带什么能够豁免梦魇的技能,就好比他们也会受伤,会死,会学着爱人和被爱,这一切真实得都太不真实:毫无察觉的靠近,毫无防备的拥抱,与其说是陷阱,实际更接近于某种送死的行为,博士尝试着抚摸情人有些变白的鬓发,消瘦的面颊,还有出乎意料赤裸在月光下的上半身,那每一寸保养得当的肌肤都带着博士所深深怀念的触感,他抚摸着,实相寺东仪没有因此而醒来——于是博士更加确定这是一个惊吓之余的美好梦境,顺应自己睡前的小小愿望,循着过往不曾忘却的记忆,被认为同实相寺东仪十分相似的猫在过于真实的梦魇里变成本人,供他在对世事无妄的空虚里寻获一点小小的慰藉。

是的,就是这样。博士再次闭上眼睛,疑惑解答完毕,他满足地再度沉入了梦乡。





猫很好。博士开始饲养这只挪威森林猫之后愈发意识到这一点,从前实相寺东仪对猫存在相当程度的偏爱,但博士看不得情人对除他以外的生物露出爱怜神情,不愿意情人将哪怕一点点的爱意分散出去——即使是猫、猫妖怪,或者其他任何虫蚁走兽——是人的话早就变成尸体一具,因而多少在内心存在相当的拒绝。

而现在,博士一反常态,忘我地沉溺于同猫的相处,日间的爱抚,夜里的同寝,把一切能给的宠爱毫不吝惜地加诸于一只他人眼里毫无意义的动物身上,博士走到哪里,就把猫带到哪里,同猫有关的一切都亲力亲为,同往常动辄就嫌麻烦的模样判若两人,连平时叫人捉摸不透的任性和冷酷残忍都跟着缓和几分,一些善于讨好博士的咒灵私下猜测着教主变化的缘由——谁也不相信一只区区畜生就会起到如此效用——“莫不是有了中意的床伴?”终于有谁大着胆子问了博士,“只是偶尔做了几次好梦罢了。”而博士回答,很是享受猫轻轻舔舐他的手指。“你说是不是呀,老猫咪?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就好了。

几年后当博士回想起同这件事情有关的点滴,首先在脑中浮现出的便是这句话,还有咒灵问他时的神情,讨好和暧昧掺杂,同人类恬不知耻地说荤段子的模样如出一辙——至于真正的人类,准确来说,他的信徒,世上除实相寺东仪以外的愚蠢的猴子们,因教主终于有耐心延长往常总是草草了事的讲道而愈发感激涕零和全心信奉。天气回暖,深秋午后晴好阳光很是适合坐在廊下扯些不着边际的玄奥说词,猫一如既往地蜷卧在博士怀中,听凭他揽抱、抚摸、不厌其烦地玩弄柔软的肉垫抑或其它。从外打探消息的人手在讲道中途走进院子,博士看见了,也看见那人脸上的过分乖巧的谦卑、畏惧和识趣,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到来表示歉意。博士想,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很轻巧地看在猫的份上放过对方,使这个打算向他禀报实相寺东仪并未按预定行程抵达热海一事的家伙较之从前稍稍多活了一会儿。他坐在午后洒满阳光的廊下,俊秀容颜在丰沛明耀的金色笼罩下愈发显出某种教主应有的神性,信徒们感激涕零地接受着他的讲道,咒灵们各自盘算着各自的主意,探子带着不自知的劫后余生等待之后的报告,只有博士怀中的猫终于没能抵抗过这许久慵懒和无聊讲道之下的可爱睡意,顾自枕在饲主的腿间,不自知地沉入梦乡。



这一切怎么开始的,怎么发生的,谁也说不清楚。

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再有大部分人,是就算知道也没法再说——前者里,须得除外实相寺东仪本人,后者里,须得除外实相寺东仪和博士二人。

至于其他,信徒也好,咒灵也好,总之,不会说话的死人也用不着知道事实真相。

事情发生得实在突如其来。

午后日光正好的庭廊下,前一秒还维持着教祖讲道众生虔信的祥和场面,下一秒枕在教祖怀中入眠的猫就开始大变活人——恰好还是最不想遇到的那个——在场的咒灵、信众和还未来得及禀报状况的探子以完全一致的见鬼神情眼见一个上身赤裸、神情安然的实相寺东仪在教祖的身侧沉沉入睡,不像敌人,不像处决者,不像一个在御三家血脉外再一个当得起「最强」之名的咒术师。

这变故着实太强大也太惊悚,以至于短时间内像极了一部被按下定格键的日常电影,连日常憎恨实相寺东仪入骨的咒灵们都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可以确定的是,绝非某个善于变形的咒灵的所为——外形可以模仿,那种因咒力差距所形成的压迫感却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更勿论,谁都清楚在早已同实相寺东仪决裂的博士面前模仿这位情人的下场,咒灵不及有人类的智慧,但起码不傻,没人想把自己折损在一个全无意义的玩笑里。


随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博士近乎本能地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羽织,盖上情人修长结实的光裸半身,仿佛恶作剧的孩子急于向大人掩盖自己的罪行抑或宝物——在其他众人的眼里简直等同于承认。至于承认什么,承认这次是他本人新想出来的恶作剧点子,承认自己同已经彼此为敌的实相寺东仪仍然旧情未了,承认这场沾满血腥的反叛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

没人再去细想,博士细长的手指在衣袖下结出了第一个咒印。

几分钟内,这处秋日静美的庭院就堕为惨烈可怖的修罗地狱:愚蠢的信徒像弱草一样率先倒伏着死去,然后是低级的咒灵,拥有智慧的咒灵,博士的结印与杀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任何抵抗和进攻都被轻而易举地化解,然后屠灭——叛逃出咒术高专的这些年里他并没有忘记对自己的修行,他还是那个能同实相寺东仪并肩的人,是这世上的「最强」与「最强」,无非从咒术师的称谓沦为叫人鄙夷的诅咒师,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梦居然并非幻梦,实相寺东仪以这样一种方式重又回到他的身边。

末了,博士在午后日光正盛的廊下坐倒,带着仍未完全醒味的愕然打量满地狼藉与羽织之下依旧安然恬睡的实相寺东仪,这一切确实结束得很快,很利落,很具备他一贯的风格和作派——往大里说,是知道今日之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活,倘若论及私心,则是他不能忍受他人窥见自己长久的珍重。

他坐下来,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包烟来,咬一支,就这么点上,缓缓地抽,不去想原因,也不去想理由,不去想实相寺东仪究竟何时醒来,醒来后看到这些又会如何处置这样的自己。博士看着不远处倒伏着的探子的尸首,和情人羽织之下毫无防备的睡颜,藉由惊骇带起的咒力翻涌渐渐平息之后,他接受了眼前多年心血被这样戏剧化地亲手毁于一旦的事实。


“你啊,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他对实相寺东仪轻声说道,好像一句情人之间缠绵悱恻的小小抱怨,他想去抚摸情人睡梦中沉静的面容,但最终,沾满血迹的手只是收回了怀中。

“算了,总有机会的,对吧?……老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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